我脑子里总有个画面，挥之不去。一个中年男人，或者说，一个开始步入“老”的门槛的人，坐在有点掉漆的木头椅子上，手里不是手机，而是一把紫砂壶。他不说不动，就那么看着窗外，眼神里头啊，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，像雾，又像烧尽了的灰。那双手，骨节有点粗，上面有时间的薄茧。这个人，很可能就是一九六七年出生的。
你要问1967年出生属什么生肖？答案脱口而出：属羊。但这个答案，太轻，太飘了。像一张没写字的纸，什么都承载不了。
你得往深了看，往细了掰扯。一九六七年，按咱们老祖宗的天干地支纪年法，是丁未年。丁，属火，阴火，是灯烛之火，文明之火，看着不烈，但能长久，能照亮，也能把人心里那点东西烧得明明白白。未，就是羊。所以，这一年出生的人，不是普普通通的水羊、木羊，他们是火羊。
火羊，光听这俩字，你是不是就觉得有点意思了？羊，温顺、善良、有艺术家的气质，甚至有点悲天悯人，骨子里带着那么点不愿与人争的柔弱。可前面加了个“火”字，一切就都变了。
那火，是时代给的底色，是命运的烙印。你想想，一九六七年，那是个什么年份？一个风起云涌、天翻地覆的时代。他们的人生，就是从这样一个充满激烈、狂热甚至是混乱的背景里拉开序幕的。这把火，不是他们自己点的，是整个世界塞到他们襁褓里的。所以，他们的温顺底下，永远藏着一股子压不住的火气，一种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的激情，或者说，是一种被现实千锤百炼后剩下的、不肯熄灭的倔强。
我认识的很多67年属羊的人，身上都有这种极其矛盾的特质。
他们可以是单位里最与世无争的老好人，谁家有事儿了，他第一个搭把手；年轻人业务不熟，他能手把手教，不藏私。那股子羊的温和，让你觉得春风拂面，特别妥帖。可你别真把他当成没脾气的绵羊。你要是触碰了他的原则，动了他心里最看重的那点东西，比如家庭，比如尊严，那丁火“噌”地一下就起来了。那不是暴跳如雷的炸裂，而是一种让你后背发凉的沉默和坚定。他不会跟你吵，但他的眼神和态度会明明白白告诉你：这事儿，没得商量。这就是火羊的刚。
他们内心极其柔软，极富同情心。看到路边的流浪猫狗，都忍不住想喂点东西。看个电影，主角命运多舛点，他们可能就红了眼圈。这种感性，是羊的天性。但生活没给他们太多伤春悲秋的机会。他们是承上启下的一代，是中国社会变化最剧烈时期的亲历者。他们小时候可能挨过饿，青年时经历了思想的解放和物质的冲击，中年时又扛起了市场经济下家庭的重担。现实逼着他们必须把那份柔软包裹起来，用一层粗糙、坚硬的壳去对抗世界。所以你看到的他们，常常是务实的，甚至是有点“抠”的。买菜要货比三家，一件衣服能穿好多年。但为了孩子上学，为了给父母看病，他们能眼睛不眨地掏出所有积蓄。这种“拧巴”，就是他们的人生写照。
再说说他们的能力。火羊之人，不是那种大开大合、叱咤风云的领袖类型。他们的才华，更偏向于艺术、技术、研究这类需要专注和耐心的领域。羊的细腻和创造力，加上火的热情和钻研精神，让他们一旦认准一个方向，就能沉下心去做，而且能做得相当出色。他们可能是一个单位里最厉害的技术大拿，是能把一块木头雕成艺术品的工匠，是能把平平无奇的食材做成满桌珍馐的厨师。他们不爱显摆，甚至有点“社恐”，但他们的作品和成果会替他们说话。他们的人生哲学里，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理论，就是朴素的“把事儿做好”。
但“火”也带来了性格里的另一面——急躁和固执。尤其是在他们认为对的事情上，那种执拗劲儿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这股火，年轻时可能是改变命运的动力，让他们在改革开放的浪潮里敢想敢干，抓住了机遇。但随着年纪增长，这火有时候会变成一种阻碍，让他们对新事物抱着怀疑的态度，对子女的很多选择表示不解甚至反对。他们会用自己“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”的经验，试图为你规划一条他们认为最稳妥的道路。这种爱，深沉，厚重，但有时也让人感到窒息。
这就是一九六七年的火羊，一群复杂又纯粹的人。
他们的命运，和这个国家的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一起。他们像是从一个旧时代艰难跋涉而来，身上还带着那个时代的尘土和气息，却又不得不努力去适应一个日新月异、飞速旋转的新世界。他们懂得了传统的仁义礼智信，也见识了市场的冷酷与现实。他们心里有一套坚不可摧的价值体系，这让他们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没有迷失，但也常常让他们感到与周遭的格格不入。
你看他们，好像总是在操心。操心工作，操心父母的身体，操心孩子的婚姻和未来。仿佛从中年开始，他们就没为自己活过。那盏属于“丁火”的灯，一直在为别人燃烧，照亮家人前进的路，温暖着身边的世界，直到火光慢慢微弱，映照出自己两鬓的白发。
所以，再有人问1967年出生属什么生肖，别简单地只说一个“羊”字。你可以告诉他，那是一只火羊。是一只在时代的洪流里，用温良的本性，燃尽了火一般的热情，去守护自己一方天地的羊。他们身上，有我们这个民族最坚韧、最质朴、也最动人的品格。他们的故事，值得我们坐下来，泡一壶茶，慢慢地听，细细地品。那里面，有烟火，有风雨，有叹息，也有一代人沉默而倔强的，不屈的灵魂。
